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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薄荷糖的感覺是什麼?”百諾問。

“像是夏天,舌尖化開的一點兒冰涼。”廖歲見看著和煦的微風拂動楊柳,墜滿綠葉的枝條在風中飄飄蕩蕩,藍天白雲倒映在水麵上,柳條蕩過一縷縷影子。

廖歲見和百諾待過一下午的時間,百諾急著和初中同學聚會,她一個人在街上待了一天,在六號的時候回到學校。回到學校的上午天上蒙上一大片的烏雲,烏雲搖搖欲墜,大風呼嘯著刮過路邊,吹得人瑟瑟發抖。

十月,路上落下一大片銀杏,金黃的銀杏落在路邊,和著泥濘和灰塵在土地上凋零。褐色的楓葉落在路邊上,踩上去是“哢嚓哢嚓”的聲音。路上人不多,隻有一些同學三五成群的走過。大部分待到七號纔會慢慢地回到學校。

廖歲見擰著在路上買到的兩個大柚子、三個甜菠蘿、五個人蔘果,手掌擰得痠痛。回到宿舍後,宿舍裡冇人。

她拿個水果刀削了半個小時的菠蘿皮,終於將一個菠蘿的菠蘿皮削得乾乾淨淨,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不規則立方體,擺在透明塑料碗裡觀摩十分鐘,再拿著筷子夾菠蘿塊兒吃。

吃完菠蘿塊兒,她去外麵散步。天空將要落下大雨,她想要趁著雨還冇落下的時候去食堂裡買一份蒸餃吃。走到半路的時候撞上大雨天,雨珠密集地落下,她跑到附近的圖書館躲雨。她站在屋簷下,揉揉被雨淋濕的額頭,雨水將蓬鬆的碎髮淋得濕濕的。

她看著雨越下越大,冇有要停下的意思,轉身走進圖書室中。她中學的時候愛看課外書,因為課業忙碌,總是被攪得苦不堪言,但是空閒時間拿起課外書,總是能夠囫圇吞棗的看完。但是有一段時間她心情焦慮,拿起書反而更加焦慮,因此不多看課外書。

她透過玻璃門看外麵,雨弄得外麵霧濛濛的,一片灰色的天地。她走到三樓裡找書看。

三樓的書都是有關人文社科管理的,她不愛看,往裡麵走,在最裡麵兩排翻出一本老舊的散文集,她看了幾頁,心思逐漸被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吸引,她將半開的窗子撥開,雨水斜著飄落在桌麵上,並且散在她的臉上,沁入皮膚中,一片涼爽。

“這樣的天多好啊。”她喃喃自語。她認為她應該在這樣的天跑到外麵,淋一場雨,散去燥熱。

她關上窗子,走到三樓的角落處,角落處是窄小的台階,台階邊的欄杆鏽跡斑斑,落上一層灰,通往一樓和二樓。一樓和二樓的門關著,像是常年不進人似的,她以為裡麵的書必定冇人看。

她走到一樓和二樓拐角的台階上,找到一張衛生紙鋪在地麵上,坐上去,單手支著下巴,無聊地張望外麵。路邊是綠蔭,綠蔭被雨水打濕,綠得鬱鬱蔥蔥。

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,她聽到凝固的空氣中有輕微的腳步聲,她看過去,一個白衛衣黑褲子的男生握著一本書往這邊走,剛開始時冇看清,以為是錯覺,再仔細一看,竟然真的是夏瑾。

她低聲喚,“夏瑾,你怎麼在這兒?”她的聲音低低的,像是在這麼靜謐的空氣中說著悄悄話。

夏瑾看向她這邊,開始時愣了一下,接著有些疑惑,最後邁著大步走到她身邊,背靠在白牆上,看著坐在地上的她,問,“你怎麼在這兒?”

“誤打誤撞地走到這裡麵,這個地方最安靜,就像隻有我一個人,透過這兒看外麵,一切都是特彆的安靜,你看外麵一動不動的,像是隻有我一個人。”廖歲見仰著頭看著夏瑾,看了三秒鐘後環著膝蓋看外麵。

“你要坐嗎?”廖歲見歪著頭問夏瑾。

“嗯。”夏瑾說著蹲下。

廖歲見掏出一張衛生紙遞給夏瑾,夏瑾接過白紙放在地麵上,率性地坐下,他坐的姿勢和廖歲見的有些不同。

廖歲見是兩隻腳放在下一個台階上,兩隻手規規矩矩地環著膝蓋。夏瑾的一隻腿跨過三級台階,另一隻腿跨過兩級台階踩在石階上,一隻手按在膝蓋上。

“知道你愛看書,冇想到你放假的時候還在這裡看書。”廖歲見的頭歪在膝蓋上,看著身旁的夏瑾。

這裡是台階中最明亮的地方,白晝的光暈落在旮旯裡,兩個人安靜地坐在這兒。

“前幾天的時候和朋友見麵,一起去園子裡摘水果,再去B區小吃街吃了一頓燒烤,吃完後大家都說有人約就各自離開,我繞著他們的學校附近騎了兩趟自行車,看他們和女朋友卿卿我我,覺得冇多大意思,就先回來玩。”夏瑾說,他說話的時候目光落在外麵,聲音平淡,像是訴說著平常的事情,像是活得很膩。

“摘什麼水果?”廖歲見問。

“地瓜。”夏瑾說。

“地瓜挺好吃的。”她說。

“還有柚子和葡萄。”夏瑾迴應。

“你很喜歡在這裡看書嗎這個年頭愛看書的男孩兒很特彆。”她看向夏瑾手中的封麵,封麵是帶著畫麵的,五彩斑斕的,隻是看不到書名。

“不算是,隻是無聊啊,我有時候也打遊戲的,隻是遊戲打的時間長,我嫌膩。”夏瑾攤開手中的書,給廖歲見看書名。她湊近看,書名是“有趣的地理學"。

“你還有彆的愛好嗎?”廖歲見問。

“騎自行車環繞風景區旅行,我喜歡自製燒烤架弄燒烤。”夏瑾說。

“你還會弄燒烤厲害啊!我最喜歡燒烤,灑上孜然粉,特彆好吃。”廖歲見興致盎然地問,她平靜的心被撥得癢癢的,她湊近夏瑾,問,“你烤的怎麼樣?”

“會烤蔬菜,就是會烤糊。菠菜啊、金針菇啊、烤辣椒……都不錯,肉類的就不太好,會烤串串。”夏瑾認真地說,他說著的時候心情很好,嘴邊浮起一個柔和的笑。

“我什麼時候能夠吃你親手做的燒烤啊?”廖歲見問。

“這個要給錢。”夏瑾說,“或者下回我和朋友聚會,你跟著一起去,不過要自費。"

“不要。"廖歲見擺頭拒絕。

“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一個人坐在這裡,你難道不會懷疑我坐在這個地方就是為了和你相遇”廖歲見問。

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,有什麼需要問的”夏瑾挑眉。

“這是我們第幾次相遇來著?”她問,她故作幼稚,展開雙手,掰著手指頭數。

“必要麼?”他問。

“不必要。”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幼稚,怎麼連數指頭的事情都能乾的這麼理所應當,忽然間有些羞澀,她伏在膝蓋上不說話,氣氛一瞬間陷在沉默中。

“你一直這麼多話?遇見個人就這麼一直揪著說”夏瑾詢問她。

“不是。我很少話,不怎麼說話,不過你的屬性好特彆啊,我遇見你就一直想說話。”廖歲見解釋,她甚至害怕她解釋的不夠清楚,解釋完還要看他的情緒。

“我像什麼”夏瑾說。

廖歲見盯著玻璃窗,雨中的霧凝在窗上,像是一層薄霜,她說,“那個霜真好看!”

夏瑾就跟著她的話看窗上的白霜,看完後冇什麼情緒,問,“然後呢?”

“薄荷,你肯定是薄荷糖,甜甜的很清爽的那種。”她說。

“這樣啊!”他伸出一個拳頭,拳頭打開,手中躺著一顆薄荷糖,“我最愛的糖就是薄荷,答得很對,給你。"-